江帆開門的瞬間,在場的三個人都愣住了,沒有人敢說話。楚觀月自不用說,知道自己上次闖了禍,所以這次學乖了,一句話都不敢多說。蔡承智則是有點想幫好兄弟講話的意思,但又不知道自己突然插嘴會不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但當然也免不了是有這麼一丟丟看好戲的味道。至於藍柏庭,則是沒想到江帆會在這種不巧的時間回來。雖然說實話不是不行,但按照江帆的脾氣,叫楚觀月退出專案都已經算是最好的結局了。更何況臨時要他撒謊,他也編不出一個中用,能把楚觀月出現在這裡的原因給圓過去的謊。
三個人心裡雖然想的不太一致,但目的主要都是希望江帆可以不要生氣。可惜事與願違,他們越沉默,在江帆眼裡就更有鬼。這一個禮拜以來,藍柏庭不僅未曾積極地找她解釋過,就連一封訊息、一通電話都沒有。看著他們三人一句話都不說,江帆忽然覺得自己才是那個,此時此刻最不應該出現在這的人。她眼圈一紅,眼眶有因為逞強而努力噙著的淚。
「江帆......」藍柏庭驀地站起來,成了首先打破僵局的人。
「打擾了。」江帆留下這句話,兩眼一眨,眼淚便滑過臉頰。
沒等眾人反應過來,門便再度重重地關上。
「......」蔡承智看看藍柏庭。
「......」楚觀月也默默地看著藍柏庭。
「......」藍柏庭不發一語的看著那道又被關起來的門,腳步卻沒有移動。
「兄弟,你不追嗎?人應該還沒走遠。」
「......我不知道。」藍柏庭茫然了,他對江帆甩門的力道太了解了,就像是能一眼參透那道門上附加的怨氣與怒氣,包含接下來江帆會怎樣對他咄咄逼人,而他又要怎樣服軟求和,儘管一切都尚未發生,但他卻已經能預見這些令人煩心的畫面。
「幹,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你再不去,她等下真的走了,你求都求不回來。」蔡承智雖說本來是抱持著想看戲的心情,但見藍柏庭要把事情搞砸,忍不住還是勸了一句。
「先這樣吧,我的事我之後自己會處理。」藍柏庭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自己不被理解,也有一種當眾被拂了面子的不痛快。
見蔡承智和楚觀月兩個人面面相覷,他又趕緊說道:「總之,如果要做一個狗狗的交友軟體,我們應該要先發問卷,從使用者經驗去分析這個 App 開發時首先要著重的面向,然後再決定要開發的功能,UI 的部分我不是很在行,你們有人認識做設計的嗎?」
眼見藍柏庭一下投入專案,兩個人卻還沒從剛剛的驚嚇中回過神來。首當其衝的尤其是蔡承智,他可是親眼見過眼前這男人如何為愛放棄一整週的期末考直飛日本,只為了陪當時去日本交換的江帆過聖誕節。但如今這畫風丕變,著實把蔡承智嚇得不輕。
先回答的是楚觀月,「我有認識一個非常厲害的姊姊,她很喜歡狗,設計也很強,之前 Gucci 跟 Dior 的平面跟策展都有請她操過刀,就是......」話說一半,她卻支支吾吾又不繼續說下去。
「是錢的問題嗎?」藍柏庭問道。
「倒不是......」
「那是什麼?」
「就是她個性有那麼......一點......一點點,不好相處,嘿嘿。」楚觀月說完後就傻傻地笑著。
「這些都不重要,」蔡承智此際又回了神,插嘴說道:「我就問一句,」他不疾不徐地向楚觀月伸出他的右手食指,慢條斯理地問道:「正嗎?」
「超!漂!亮!」楚觀月瞪著雙眼,像是第一次踏進米其林餐廳,對什麼都一臉滿意的表情。
「ok!那我沒問題了。」蔡承智雙手抱胸,滿意的點點頭。
藍柏庭突然覺得這兩個人美其名說是來參加青年創業計劃的,不如說是來尋釁生事的還比較貼切一點。他略感頭痛,但又不能放這兩個傻子胡搞,便說:「好,那蔡肥你明天就開始寫申請計畫,我去設計問卷,呃妳......我應該怎麼......」
「叫我觀月就好。」
「好,觀月妳幫我問問看妳那個設計的姊姊,多少錢她願意來協助這個計畫,但我們也沒有多少錢就是了。」
「哈哈,她才不看重錢這種事呢!她自己也有一份工作呀,只是聽她說最近有點厭煩了而已。」
蔡承智和藍柏庭兩人心裡卻不約而同地想著,“有錢人的世界就是不一樣,談錢都顯得自己窮酸了。”
「蔡肥你行嗎?」藍柏庭轉頭看了蔡承智一眼,有點擔心的問道。
「肯定行,除非不行。」蔡承智笑瞇瞇的,張口就是一通胡說八道,對面的楚觀月被他逗得笑個不停。
三人又稍微訂了相關時程,跟作業時間,才各自散了。
藍柏庭方才用盡了全力轉移注意力,現在突然鬆懈了下來,思路又轉回了江帆身上,剛剛為什麼不追上去好好解釋就好?就因為那比柯南劇場版鼻屎般大的殺機還不如的自尊心嗎?還是就只是倦了?他其實也想不透。但想到自己的一片丹心竟然禁不起這樣一點點,根本稱不上是什麼事的考驗,心裏頭就覺得捂得慌。
他打開電腦,把以前上使用者經驗研究的課堂資料都挖出來,一條一條地理著,一邊手寫著註記,然後整理了一下要放在問卷裡的問題,包含使用者的年齡個性、喜歡去的地方、居住的地點、理想的環境等等......
也不知道是為了要麻痺自己,還是就急著想證明自己,藍柏庭整理了一堆資料,忙了整個晚上,不知不覺的天就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