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篇舉了很多例子都是一方傷害另一方,也提到了一句希臘格言叫做"行使你的權利,但應該以不傷害別人的權利為界"能否作為判斷的標準,今天我們來討論一下

所有的傷害都是互相的

以飯店的例子來說,你說"行使你的權利,但應該以不傷害別人的權利為界",左邊那家有游泳池的飯店可以拿他來給自己辯護,他可以解釋成這樣:右邊的飯店,你可以在自己的土地上蓋新樓,但是別蓋那麼高,把我要的陽光給擋住了.

但是右邊那家飯店也同樣可以拿這句話為自己的權利辯護,他可以說:你要享受陽光你就好好享受,但是別阻止我自己蓋新樓.

所以同樣一句話,誰都可以拿來為自己辯護.

水泥廠的案例也是一樣,居名可以拿來替自己的健康權做辯護,水泥廠也可以拿來為自己的生產權做辯護,所以科斯提出了一個很重要的觀點:所有的傷害都是互相的,我們必須用心的眼光看這些案例.

這些案例看起來都是一方在傷害另一方,但是換各角度想,其實雙方都在爭奪一些稀缺的資源.

• 牛和小麥爭奪的是那塊地.
• 兩家飯店爭奪的是享受陽光的權利
• 醫生和糖果商爭奪的是安靜的權利
• 養雞場和附近的居名爭奪的是新鮮的空氣

123歸納法

有一個方法可以幫我們很好的思考這些問題,那就是123.我們所提到的所有案例,我們可以把它想像成

• 如果兩個資產是是同一個人的,會發生什麼情況?
• 如果兩個資產是是屬於兩個人的,會發生什麼情況?
• 如果兩個資產是是屬於三個人的,會發生什麼情況?
  這樣看問題就比較簡單了.

比如牛和小麥,如果說牛和小麥都是你的,你會說牛一定不能吃小麥嗎?不一定,牛能不能吃小麥取決於牛肉能賣多少錢,小麥能賣多少錢.
如果小麥的價格比較貴,那牛當然不能隨便吃小麥,但是如果牛肉賣的價格足夠高,那牛當然可以吃小麥,不僅吃小麥,我們還要給他聽音樂,給他按摩呢.

再來看看飯店的例子,如果兩家飯店是同一個人的,他會想,陽光不受干擾能帶來多少的收入,新樓蓋起來後能帶來多少收入?如果新樓蓋起來後的收入遠大於游泳池所帶來的收入的話,他當然會說我們要把新樓蓋起來.

火車噴出火星燒著亞麻的案子裡,如果鐵路公司和農地亞麻都是同一個人所有,他會怎麼做?防止火車噴出火星燒亞麻的方法有很多,如果要鐵路公司改進,那麼

• 火車可能要改成不能噴出火星,但是前面說過了,當時的技術做不到.
• 在鐵路沿線修起高牆,能防止火星噴出來影響別人,但這樣成本很高.
• 鐵路也可以改道,這樣成本也非常高.
• 也可以跟沿路的農夫商量,買鐵路旁的地,好讓農夫不把物品堆放在那邊,同樣的成本也是很高.
  你要想一下,如果都是你的你會怎麼做?你一定會想一個最便宜的方式來避免意外.

誰避免意外的成本低,誰的責任就大

如果鐵路和農地都是同一個人的,那你一定會想一個最便宜又簡單的辦法來避免這個問題.也許就是把放亞麻的地方稍微挪遠一點點,那意外就能避免了,

這個想法非常重要,鐵路公司的火車把燒著了亞麻,但是責任可能在農夫身上,因為農夫避免意外所要付出的成本比鐵路公司避免意外所要付出的成本低的多,誰付出的成本更低,誰就應該擔當更大的責任.

如果這樣來分攤責任的話,整個社會為了避免意外所要付出的總成本就會達到最小.沿著這個思路,你在去理解前面的案子,就會變的非常有意思.

比方說養雞場的例子,法官說:人家養雞場可沒妨礙你們居民,人家特意把養雞場設的離你遠遠的,是你們自己要告進人家,所以污染的權利在養雞場.但是城市的發展也是難以避免的,應該是要鼓勵的,所以城市最後不斷發展擴張,居民最後會住到這些地方去,我們不能讓居民住在養雞場周圍,所以養雞場應該要搬走.

不過居民雖然能夠剝奪養雞場的污染權,所以居民應該要承擔養雞場搬遷的成本.這樣的判決是不是比較合理?

再說水泥廠的例子.法官也是這樣判的,法官說:水泥廠發出震動放出灰塵造成污染,是現在技術沒辦法避免的,居民已經得到過賠償了,所以法官判這是最後一次水泥廠給居民做出賠償,以後不用在賠了.水泥廠可以繼續生產,而居民到底要不要繼續住在水泥廠附近,就悉聽尊便.

所有的傷害都是互相的,不是一方傷害另一方,而是雙方在爭奪稀缺的資源.在會產生互相傷害的事件中,誰避免傷害的成本低,誰就承擔責任,整個社會為避免意外所要付出的總成本就會達到最小.所以科斯認為誰能夠把資源用的更好,資源就應該落到誰的手上,這句話有沒有條件?這種說法,是不是有點強盜邏輯?那窮人怎麼辦?環保問題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