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在考慮要找人來幫忙管理我們的 App。請認識的人介紹時，我說工作內容包括：看用戶的反饋然後分類、看付費用戶的抱怨然後回應、處理 App 上架的一些規定、觀察其他競品狀況等等。我一開始為了想要表示工作量不大，副業也可以，所以自以為幽默的說是打雜的秘書。說完後不久我突然領悟，我如果這樣說會有人來嗎？何不就說我要找「產品經理」？聽起來酷多了！況且這些看起來這不就是真的是產品經理的工作之一嗎？

這個瞬間讓我想通，難道 PM 這工作就是這麼來的？我剛進公司時就是當 PM，回去看自己當時的日記，發現總是有很多煩惱。如果只是打雜，為什麼我會成天自問自答一些大哉問。於是又重新開始思考一個科技業大家愛揶揄的話題：「PM 到底在幹嘛」

我發現這個問題問 PM 時，會偏向回答決策跟願景之類的比較抽象的答案，至少我當初應該是說了類似的話。但如果問工程師怎樣是好 PM，常聽到類似「把寫程式以外的事情做好，尤其是跟溝通相關的事」。因為跟工程師最常接觸的通常是初階 PM。而 PM 們回答這個問題時，很多人是在形容自己想成為的樣子，也就是已經更接近決策端的高階 PM 主管。實際上，大多數人的日常，應該是在從打雜到產品願景這個光譜上，各種類型工作都要做，只是看產品跟位階，比例會不一樣。

說到 PM，一個常見的起手式是 P 到底指什麼？有 Program, Project, Product ，我覺得名字差異主要來自各個公司的習慣或偏好，不同 P 的比較只在公司內有效，公司間的比較意義不大。除了名字，PM 工作內容最重要的一個差異，是來自產品的決策是怎麼進行的。如果是瀑布式開發，開發時間較長，決定產品成功與否的指標比較主觀，某些人說了就算，那 PM 需要做非常多決策或溝通。如果是資料驅動的敏捷式開發，Release 前一定要做 AB test 看到實際數字變化那種，那 PM 的主要工作就是搬開所有擋路的元素。因為測試越快進行，迭代越快，團隊的決策效率越高，產出越快。

雖然已經落跑，但我還是常常在思考「怎樣才是好 PM」，為什麼我會失敗呢？可能以後想法又會變，但現在我的答案會是：「讓所有人都對目前所有已經決定的事想法一致。」我現在遇過的人裡面，我覺得可以做到的很稀有，我自己就覺得非常困難，需要花非常多精力，來觀察所有人的狀態、規劃訊息怎麼有效傳遞。如果有人可以隨時讓工作小組維持這個狀態，那真的是非常高超，我猜大家會搶著跟他工作吧。其實，Satya 的工作不就也是這樣嗎？

如果可以讓我回到過去，送還在當產品經理的我幾本書，我會推薦小時候的我看：《非虛構寫作指南》跟《你都沒在聽》。第一本談英文的實用寫作技巧，第二本談傾聽。因為我覺得這個工作的核心就是聽跟寫。聽客戶需求，聽對口人員的狀態，聽工作小組中的人的疑問。寫下可以說服人的文件，或是所有人都需要知道的事，讓大家願意看且看懂，隨時知道現在發生什麼事，讓該知道的人都可以隨時回來參考。

回顧工作時，我常常問自己，如果讓我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選擇轉成工程師嗎？我想我會，我很慶幸當初的選擇。主要是因為工程師的工作，可以讓我學到我當時最想學的東西；另一方面是後來發現，有兩種背景讓我的經歷有特殊性。但矛盾的是，我在自己的 App 裡卻又做回類似 PM 工作，為什麼？因為這樣，我還曾經懷疑過，難道我其實還是比較喜歡 PM 嗎？那我不就白忙一場？後來仔細一想，其實跟喜好無關。到頭來是因為自己的公司沒人，所以我反而沒的選，所有沒人做的事都要做。反而就是因為在微軟這種大公司，想幹嘛就幹嘛，反正缺人再招就行了。這樣說來，真的很推薦想要試試不同種類工作的人，在公司內轉好轉滿，不要客氣，對我而言，這就是大公司最大的福利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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