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主管前輩曾經分享過他的主管私房學：「做一個好主管，不過就是欺上暪下罷了。」說完，他帶著神祕莫測的微笑，背著手散步去。這四個字，這幾年一直很困擾我，這是說要搞點辦公室政治嗎？要耍些手段才能平步青雲嗎？直到職場經驗漸漸豐富，跟隨過優秀的主管，見識過糟糕的領導，我對「欺上」與「暪下」有了新的認知與解讀。

何謂欺上？

先請大家看看下圖，並且思考一個問題：高階經理人 (你的老闆) 的工時分佈，哪一個你覺得比較合理？

如果我的直屬主管的工時分佈是左邊，表示我已經失職，離被 PIP 的日子不遠了。以我的觀點，中、初階主管的任務，就是想盡力讓現狀往右邊移動。我們必須為高階主管，爭取更多的時間與空間，為公司發展存亡作思考與謀畫。畢竟，我們還指著公司發薪水、發獎金。

減少高階經理人在團隊事務上的處理時間，就必須簡化他們的決策過程，過濾掉雜訊、不重要的訊息，只提供關鍵資訊。這就是我重新詮釋的「欺上」。而「欺上」策略要能奏效，首先要先建立彼此間的「信用」關係，唯有足夠的互信，才能讓上階主管放心賦權。而適量資訊的提供，就必須先對齊彼此的「目標」。以目前流行的 OKR 工作法為例，與價值最高優先目標的相關資訊，就應該愈充足。與當前目標無關的事件，除非是權責範圍外，主管都應該有自行處理的能力。

舉一個曾經處理過的案例，一個團隊成員，因腳傷通勤不便，詢問我是否可以申請在家工作。由於當時的公司沒有這樣的規範，也超出我的權責範圍，身為直屬主管，我有兩條路：

1. 以公司制度為理由拒絕，

2. 與向上階主管討論。

如果要做到完全的「欺暪」，選 1 就對了。但與公司追求人性化管理與重視員工權益的指導原則相違背。那如果選擇 2 ，又要符合「欺上」原則的提供關鍵資訊，縮短決策時間，該怎麼做？其實很簡單，思考一下高階主管可能會面臨的判斷障礙是什麼，例如：如何確保在家工作的產出與品質。因此，在公文中，我除了說明原由外，也補充了具體管理方法，並承諾直屬主管會承擔最終交付責任。批准速度出乎意料的快，執行長只給了簡單的批示：保重，早日康復。事後証明，產品如期如質交付。

關於「暪下」

不只是高階主管會受到雜訊的困擾，團隊成員受到的干擾甚至更嚴重。在組織中，掌握別人沒有的資訊，就是一種權力象徵。有些主管，會對資訊三緘其口，愈是如此，基層員工的求知慾就愈強，然後演變成八卦與補風捉影。也有些主管，會盡力做到公開透明，上層的資訊，即便還沒成為決議，一律下傳。但在心態不夠成熟的團隊，容易造成公司目標即將改變的錯覺，而影響眼前目標。正因兩個極端，都會有不同程度的副作用，身為訊息節點的主管，拿捏適當的下放資訊量，讓團隊張力保持在舒適狀態，就是我所謂的「暪下」。

例如，高階主管們對於新產品的概念討論，在還沒確定的時程、商業分析等決議前，基層主管就不適合全盤向團隊成員揭露。但滴水不露，團隊難免會陷入公司沒有下一步的焦慮。長遠來看，培養團隊成員有成熟的心態來面對不確定，是最佳解。但在還沒到達那一步前，我建議先解析相關產品概念所需的開發動態與科技，目前的團隊是否可以應付。接下來與團隊的溝通，是朝新技術學習與優化既有專案維護流程進行討論，我認為給成員們時間充電、成長，是消除焦慮感的好方法。讓團隊成員知道公司有持續在規畫下一步，高層也需要一點時間讓計畫落地，而團隊的任務，就是事先做好任何挑戰的準備。

直到今天，我還沒有機會向當年的前輩再討教一次他所謂的「欺上暪下」背後的深意。但我堅信，任何時候，將負能量轉化成正向與積極，都是最好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