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距離，叫做「我在妳身邊，但妳卻像在地球另一邊」，這種距離，聽說，總讓人感傷...特別是，那個「妳」是「讓自己心動的人」，然後...那個距離，還是我自己製造出來的...

莫名其妙的狀況下，跟Asuka跑去了淡水...又跑去政大河堤? 這都是什麼事啊，我內心那幾百道防火牆，都是假的嗎? 就算她看完我的筆記本，那又如何? 再說，根本沒經過我同意啊......

「你在想什麼? 你今天一直在狀況外哦，這樣怎麼保持這個案子的進度啊?」

『啊? 什麼? 』

我忘了我在有錢銀行的機房...楞楞的看著Asuka...

「我說，你不是很嗆嗎? 第一天見到我，就讓我放聲大哭，衝出這間機房，你現在怎麼傻了? 我對你再溫柔，也改變不了，你是乙方的這個事實啊...專心點，我們要如期完成這個案子，不要再發呆了。」

『妳對我溫柔? 我怎麼聽不懂?』

「Allen 先生，麻煩你，回神好嗎?」

『哦哦，對...剛突然睡著了，妳剛說什麼? 我是乙方? 是啊......

沒有我們這些苦命乙方的最最最底層工程師們，妳們銀行會有今天嗎?

網路銀行? ATM? 分行櫃員機? 存摺印錄機...有問題需要處理的時候，都不是妳們這些，在資訊室吹冷氣的人處理耶，都是我們乙方，領著最低的基本薪資，不論晴天雨天，平日假日，幫妳們去處理。 麻煩，嗆我是乙方之前，先想想自己好嗎?』

「你幹嘛這樣...想抬槓嗎?」

不行，我要堅定我的立場...那個五公分的距離，如到月球般遙遠的立場，絕不能改變。

『妳知道嗎? 乙方的存在，是為了要當甲方的墊背，妳不用說話，妳不認同也沒關係...每個人看法不一樣。

但是...妳的眼神，不相信我，對吧。

不然，我現在就把所有設備都拆下來...妳自己找辦公室的人來裝回去，我頂多就是失業...如何?』

「我覺得...Allen先生，我不怕你了唷，你忘了嗎? 你的態度再惡劣，我都不怕了。」

『偷看別人的筆記本，還講的自己像這世界的真理一樣...』

「你覺得，我不應該看嗎? 不然...我假裝沒看過好了，這樣可以吧?」

我靜靜的看著Asuka......機房裡那些設備，發出來的噪音...讓我感覺，鼻涕快跑出來了......在鼻涕流下來之前，我要離開這個地方...

『昨晚打烊班做的很累，我出去吹一下風，等等回來。』

「你不覺得...我都不怕你了，你怕什麼?」

走過Asuka的身邊之後，我舉起右手，用食指，對我自己指了指，『我怕我啊! 怕什麼...』

再次坐到，上次腳受傷時的紅磚道上...台北的太陽，原來是這麼溫暖呀......

沒多久之前，我還睡在台北火車站，到半夜，那個空間，臭加難聞，味道之重呀，常常在睡著之後，就被別人趕走...趕走就算了，連我翻出來，蓋在身上的報紙，也會被搶走。真的沒想到，我竟然也可以穿的人模人樣，在這曬太陽...

人生如果知足一點，只要像現在坐在這，曬曬太陽，吹吹風就好了。可是，為什麼，我就覺得自己不知足呢，五樓機房，那位小姐...唉...再次深呼吸好幾次...我確定鼻涕流下來後，眼淚也跟著下來了...

怎麼可能，被過去苦苦糾纏的同時，又幻想未來呢，連現在，都不知所措啊...沒有辦法啊...我沒有辦法。那個就好像，一邊改JavaScript裡的bug，一邊想著，完成後該出來的結果...卻忘記，需要重新載入網頁，而不是單純的按F5...bug到底改好沒，誰知道...改好後的畫面，又有誰會知道?

再次深呼吸後，我對著...有錢銀行機房，對面的空地大叫著...

在『為了明日的重開機』和『心洞年代』裡，那空地已經是間便利商店，
but...真的就只是間便利商店嗎?

叫到有錢銀行一樓的警衛，跑過來關切我...沒關係，反正...在五樓的她，也聽不到...這麼多年來，有誰在意過，我那嘶吼聲呢....呵呵呵，誰?

我們錯過好多雨季 還有五公分的距離
卻停下腳步 全身顫抖
該前進 還是需要再確定

只點一杯咖啡的日子 好像快要過去
一張票的旅行 也許將成回憶

紅磚道上的落葉
每一片都是曾經 好多好多踩過的痕跡

卻踩不到未來 也不知該往那去

想收起那滿是傷痕的心
卻聽見
落葉碎裂的聲音

我打了電話回公司，告訴Nacay 今天身體不舒服，回家了。

離開時，再次抬頭，看了看...五樓的位置...回家回家...不要再想她了......誰知道...哈哈哈，我看見，應該待在五樓機房的那位小姐，站在一樓入口處...呆呆的望著我...再一次深呼吸後，真心誠意的對她笑了笑，順便舉起右手，跟她說再見，今天沒心情工作，真的沒心情了。

(待)

2018/11/07 SunAll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