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rica 是我認識多年的好友,最近她在臉書上發了一篇文,引起了我的高度興趣,節錄如下:
我剛學引導的時候覺得太棒棒了吧,覺得這可以讓開會好順利...後來漸漸的,我開始覺得自己在製造問題。
...我不斷請雙方說清楚,因為希望我能找出一個折衷...滿意的方案。一開始只要有我在的時候當然場面還算可控。但只要我不在...甚至是之前在安全的環境裡說出來的話都變成武器。
(中略)
共通點讓一群人得以前進。
不同處讓這群人多元精彩。
當我意識到這點之後… A 跟 B 發現他們都共同的想要為某件事情負責,只是方式不一樣。
更認真的聽,更少的「引導」,更像是指出共同點與探詢行動方向了。
以上我沒有加入個人意見,純節錄。
我們都知道,心理安全感很重要,Amy C. Edmondson 告訴我們,過去我們都將紀律奉為圭臬,相信一個團隊只要有紀律,就可以達成目的,但其實更多時候這個目的能被達成不是因為紀律,而是伴隨而來的恐懼。然而恐懼真是達成目的的最佳手段嗎?Edmondson 教授告訴我們,還有另一種更強的力量:心理安全感。
心理感到安全的人,不會害怕在看到錯誤時提出質疑,即便這個人是團隊中的資深同仁,或甚至是自己的上司。要知道,我們都是人,人都會犯錯。在一個軟體公司犯錯,也許會造成一定的金錢損失;在一個醫療團隊犯錯,很可能會扼殺一個生命。因此,讓團隊的成員擁有一定程度以上的心理安全感是很重要的,它可以讓錯誤在還很細微的時候就有機會被提出而修正,藉此避免它在不知不覺間長大,而變成致命的錯誤。
今天既然我們是軟體開發團隊,我們就對安全感在軟體開發的過程中所代表的意義感興趣了。
缺乏安全感的例子有很多,我們就拿我的好朋友 Larry(又是他)公司的超級重構案來看吧。還記得他們那個超衰,在一個不在場的檢討會議中被指名為上線日停機維護 8 小時負責的 QA 主管,同時也是我的朋友的 Nathan 嗎?
如果你是 Nathan,你未來在這間公司的目標,還會是原來的「大家一起努力賺大錢」嗎?我想不會了。我想應該會變成「你們怎麼弄我不管,功能好不好用沒我的事,出了事不要是我的錯就好」。
為什麼?想想也合理吧!如果我是 Nathan,到時出了錯萬一怪到我頭上,又是我要負責!當初我可是眼睜睜看著那些寫錯功能、下錯指令、放錯檔案的人一個安全下莊,並且臉不紅氣不喘地把錯全推給我!什麼共業啦!好兄弟啦!遇到問題時全都是 P!在這麼危險的環境,我想我還是明哲保身卡對。
於是,我不會在看到你畫面呈現有問題時出聲,我會默默記下,在你進測的第一天開 issue 給你,並 cc 給老闆。我不會在看到你們兩個團隊彼此等待時幫你們協調時程,我會默默記下,在你開發超過 deadline 的第一天,「好意提醒」你們,並 cc 給老闆。這間公司賺不賺錢、產品好不好、用戶滿不滿意,再也不是我的問題。如前所述,我只要確保出問題時,不要是我的錯就好。
孟子曾說:「子路,人告以有過則喜。」
當今天人家告訴我們哪裡做得不好,如果我們有子路般的大度之量,我們會感謝對方,因為他如果不說,我沒準什麼時候會因為這個壞習慣而鑄成大錯。然而我有一個延伸的解讀。我認為子路的「聞過則喜」這件事要能成,不是單方面子路轉換心境就好,是要有條件的。這條件就是子路身邊的所有人也都要聞過則喜,並且:
我認為在現代的開發團隊中,這兩項同等重要。對用戶來說,這個產品是你做得不好而錯,還是他做得不好而錯,都一樣,都沒差!你在一個產品裡面去分這是你的、那是我的,我最棒,你們笨笨,產品賣不出去都是你不好…等等,這都很無聊,因為,一樣,沒有人在意你是誰!在產品與價值面前,你跟我一樣,都是「Nothing、Who cares」,不管是在背後放冷箭,或是公開酸我,都不會讓你變高級,因為你本來就沒有比較高級。
Who cares,圖片取自三立新聞網
但是反過來,當我們遇到問題都能好好溝通,有人做錯事時不用忙著推來推去釐清責任,而是坐下來好好討論下次怎麼樣才會更好,那麼不用過多的引導,「子路」自然會出現。
「犯錯為敏捷之本。」這句話不是任何大師說的,是在下小弟不才本人我說的。
說到底,為什麼我們要 CI/CD?因為我們想在第一時間抓出產品整合的問題;為什麼我們要 TDD?因為我們想在第一時間抓出程式邏輯的錯誤;為什麼我們要 Daily Scrum?因為我們想在第一時間抓出團隊資源分配上可以調配得更好的地方;為什麼我們要 Refine?因為我們想抓出 RD 與 UI/UX 設計師在功能上認知不同的地方;為什麼我們要 Event Storming?因為我們想在第一時間抓出 Stakeholder 與團隊在需求認知上的落差。最後,為什麼我們要分段交付?因為我們想在第一時問抓出我們的產品與市場方向與價值上的差異!
有發現嗎?這些都是同一件事,只是 Scale 不同而已!
整個公司為什麼會成立?這群人為什麼會聚在一起?我想,一開始應該都是有同一個目標,不管那是什麼!只是隨著時間過去,我們會因為專長或工作內容不同,開始出現一些「你們為什麼 OOO」、「我們會 XXX 都是你害的」、「他們為什麼就是不能再... 一點,不是講過很多遍了嗎」這樣的想法。這很正常,因為我們畢竟是人,人都有情緒。
心理安全感在情緒的作用下,是會躲起來的,但它對我們的成功又很重要。怎麼辦?
問問你自己:
「你的目標夠不夠大?夠不夠大到可以理性對待你認為是別人做錯的事?」
「你的目標夠不夠大?夠不夠大到可以跟你認為做錯事的人共商解決方案?」
「你的目標夠不夠大?夠不夠大到可以把團隊看成團隊,而不是你們跟我們?」
如果你的目標夠大,很多問題其實也不成問題了。因為你與「那些笨蛋」可以共商大計,各施所長,共同解決。
在共同的遠大目標的面前,你的錯還是我的錯、你要改還是我要改,根本小事!
謎之聲(2):「真不行,不然你再去找沒有笨蛋的工作場合,如何?我祝福你找得到。」